让一亿人落泪的狗－可鲁
 
 

  2002年春天，日本京都的地铁出口。一张小狗的黑白照片被人立在墙角，几天过去，照片不但没被拿走，相反有许多过路人在它周围放下了糖果、玩具和花。人们像纪念一位亡友一样怀念照片中这只叫可鲁的拉布拉多猎犬。它作为导盲犬的一生有幸被一位摄影家跟踪拍摄了12年，在它死后，摄影师出版了一本忠实记录可鲁生活的小书《再见了，可鲁》。随着书一本本地被卖出，可鲁的故事广为传播，1亿之众为之落泪。

    “导盲犬不光是盲人的眼睛，有时就是他们的心。”

    渡边先生中年失明，性情大变。遇见可鲁的时候，已失明十年了。老早前家人就劝他配条导盲犬，但总被渡边粗暴地拒绝："如果让一只狗领着我走，我宁愿去死。”但是黑暗中的生活让渡边越来越艰难，最后，他终于走进了导盲犬综合训练中心。

    可鲁并不是一只纯种的导盲犬，但它生性温柔，耐力极佳，年纪轻轻就像一个小老头一样小心谨慎，眼里总露出像是在询问"你在干什么"的安详神色。虽然显得个性不足，但却是一块做导盲犬的好料子。训练师把可鲁推荐给渡边先生，请他们先在中心做几天的适应训练，渡边先生虽然接受了，但他一脸的狐疑说明，他并没对可鲁抱多大的希望。

    刚开始时，可鲁和渡边先生的配合并不太协调。一天，他们的步调总走不到一起，休息时渡边先生深深叹了口气，坐在了长椅上。这时，可鲁便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渡边先生的脚后跟边躺了下来。如果拿导盲犬与人相比，导盲犬就是那种感情最内敛、最含蓄的人，它的工作不允许夸张地表现自己的感情，不允许在不适宜的时候撒欢儿，甚至不允许工作时排泄。它得时时刻刻观察所处的环境，它不光是盲人的眼睛，有时就是他们的心。所以，当刚刚和渡边先生配合了几天的可鲁对渡边先生做出这么依恋的动作，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可鲁的眼睛分明在说，"我已经知道今后要和这个人一起生活下去了"。

    从此，可鲁走进了渡边先生的生活。渡边先生失明后不敢去的羊肠小道，在可鲁的引领下都可以去了。常常一路走下来，勾起渡边许多失明前的回忆，他们一起爬山，一起郊游，人和狗形影不离，是一对最佳拍档。渡边先生多年来灰暗的内心也变得渐渐开朗起来。难怪有人说导盲犬使盲人重见蓝天。

    在小小的龟冈市，人们常看到这样一幕：只要休息时间一到，可鲁就将前腿倚在渡边先生的膝上，努力挺直背脊贴近渡边，然后不断地舔着渡边先生的脸；渡边先生脸上则泛着笑容，一边抚摸着可鲁的头，一边开心地说着"good, good（好，好）"。

    但是好景不长，两年之后，渡边先生患上了严重的肾功能衰竭症，必须卧床治疗。可鲁被送回了导盲犬综合训练中心。它在训练中心一呆就是3年，在这3年中，它时时刻刻等待渡边先生出院，等待它的老朋友呼唤它的名字，它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再以导盲犬的身份来工作。但是渡边先生却一病不起，连上训练中心来看可鲁的力气都没有了。每天进出训练中心的人和狗都忙忙碌碌的，他们脸上绽开着新生活来临时的微笑。但，只有可鲁在等待。狗的三年差不多是人的20年，可鲁从一个懵懂少年等到了壮年。

    有一天，病榻上的渡边先生对妻子说："我想去训练中心。"

    被带出狗笼的可鲁一见到渡边先生熟悉的身影，便马上慢慢地接近过去。导盲犬的职责提醒可鲁不能冲跃过去，也不能扑向羸弱的老朋友，它只能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一边平稳地在渡边先生周围踱着步子，一边不断地摇着尾巴。

    "小可，我们再一起散步吧。"

    渡边先生为可鲁套好导盲鞍，可鲁紧紧地贴在渡边先生的脚边，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这正是他们共同盼望的一天。他们慢慢地迈出步伐，两个身影在道路上渐渐延伸开去。

    这期待了3年的散步在30米处就终止了。"这样就够了，小可。"渡边先生满足地为可鲁卸下了导盲鞍。

    一个星期之后，渡边先生去逝了。

    “天堂里有一只叫可鲁的狗”

    失去了老主人，训练中心的人开始为可鲁另外安排工作。可鲁正值壮年，按理说应该大有用武之地，但是依可鲁的个性，再配合一个新主人的习惯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训练中心的人让可鲁做一只推广导盲犬活动中的示范犬，到中小学校或福利机构去示范导盲犬的作用。

    每次去学校，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可鲁，"它多棒呀！""看啊，它多厉害呀，知道红绿灯呢！"许多孩子戴上眼罩，让可鲁引领着体验一下盲人的滋味。可鲁温柔地看着孩子们，那眼神已经像一个长辈了。可鲁就这样做了4年的示范犬。

    有一天，可鲁在做表演时，眼神突然和平常迥然不同，它不再望着前排的孩子，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一个角落。在那个角落里坐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他们正是可鲁的"养父母"仁井夫妇。初生的小狗被选为导盲犬的培养对象以后，为了增强与人交流的能力，将被寄养在一户陌生的人家里。可鲁出生后43天被送到了仁井夫妇家里。在仁井家，可鲁生活了8个月，度过了它快乐的童年时光。仁井夫妇一直对憨厚可爱的可鲁无法忘怀，经常向训练中心了解可鲁的情况。但是，他们也清楚，寄养家庭是永不能再与导盲犬相见的，这也是怕情绪的波动会干扰导盲犬的工作，所以多年来只好把对可鲁的怀念压抑下来。后来，他们知道可鲁当了示范犬，工作比较悠闲了，两人想见可鲁的心情就越来越强烈，终于忍不住这一天来到现场看可鲁。

    虽然躲在角落里，但可鲁还是发现了阔别10年的仁井夫妇俩，不管它做什么动作，目光总是深情地落在养父母的身上。这样的目光让二人心中一阵紧似一阵。于是，仁井先生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向训练中心申请，将可鲁接回家中。

    11岁的可鲁可以在它童年的家中颐养天年了，这是多少渴望落叶归根的老人的梦想呀。仁井先生也恰好到了退休的年纪，他说："这下终于可以和可鲁在一起了。"但是，仅仅过了一个月，可鲁就呈现出了病态。医生说，可鲁的很多器官都开始衰竭。这年秋天，可鲁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可以和仁井家的另一只狗特范西一块玩了。但是春天来到的时候，可鲁的病情再度恶化，这次医生告诉仁井:"可鲁患了白血病。"

    听到这个晴天霹雳，仁井夫妇几乎不会说话了。可鲁12岁生日后的两天，它再也站不起来了。它全身僵硬，只有脖子能动，连点滴都无法打。夫妇俩每晚睡在可鲁身边，每隔两小时给它翻一次身以防长褥疮。范特西也挤在中间的空隙里，它好像知道可鲁消化不良，每晚像母狗对小狗一样舔着可鲁的腹部。1998年7月12日，可鲁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仁井夫妇轻合上它的双眼：“到了天国，一定要记住报自己的名字——仁井可鲁哦。”